野有死麇 (14-15)

梦子 发表于 2004/08/26 15:44 一品 百草园 (www.ywp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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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谷队长嘴角边挂着一丝玻璃碎片般的轻蔑,冷冷地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我忙说:“黄哥,你的事公安局的人心里有数,他们不会冤枉你的。我的话算什么?”黄沙有点失望,他跟老宋说:“老宋,你说说看,从九点之后,我是不是都在值班室里?”老宋瞪大眼说:“对呀,你要是不在值班室,除非你有分身术了。”谷队长说:“你们告诉我这些事到底是干什么?”黄沙冷笑说:“你心里当然明白,要不,你在农行外面派了三个便衣盯着我们做什么?以为我们是瞎子啊?”谷队长说:“那是在保卫农行!银行是国家财产,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凶手还在逃,难道不该加强警惕吗?”黄沙没话说了。

这时,值班室外一阵脚步声响,老宋到门口看了看,说道:“是我姐夫还有林副行长,办公室主任他们来了。”正说着,孟行长三人已经走了进来,门口外面还站着两个年轻人。孟行长先笑着跟谷队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我说:“秦记者也在啊?刚才的采访有什么收获吗?”我看了下黄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孟行长笑着说: “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典型嘛,要慢慢地挖掘。你还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随即他沉下脸问黄沙说:“大沙,刚才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银行重地,你怎麽能玩忽职守?你还是保卫科科长呢,自己不以身作则,再出了事怎么办?!”

黄沙正要说话,孟行长摆摆手说:“别辩解了,这事明天再说!刚才我跟老林商量了一下,你跟宋宁在保卫科算是骨干了,晚上给你们两人调整一下职守,你们到西门储蓄所去值班,这里交给你们科里的小刘和小罗,他们已经来了。记住了,你们到那边后千万不能再马虎大意了,要做到寸步不离岗位!”

黄沙和老宋听了,面面相觑。谷队长说:“孟行长,你们作出这样的安排,事先跟江局长打过招呼了吗?”孟行长笑着说:“这事我看就不必麻烦江局长了吧?!这是我们农行内部的事。我们主要是考虑今晚让其他人呆在那边,他们经验不足,不够踏实。而黄沙他们两人都是部队转业的,当得起这个重任!”谷队长说:“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凡事大家都要通个气,意见务必要一致!怎么能随便说换人就换人了!”孟行长笑着说:“谷队长,时间不早了,先让他们过去吧。那边还有一位女同志呢,本来今天她就要请假了!江局长那边我过会再跟他说。”

谷队长马上拿出手机,到一边拨了江建人的号码。他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后,皱紧了眉头,就把手机递给孟行长。孟行长笑嘻嘻地冲着手机说了几句,然后跟黄沙和老宋说:“江局长要你们警觉性高一点,因为案件还没有结果,现在还是危险时候,一定要小心。你们带上枪,赶紧过去吧。”

黄沙拿了一支铮亮的自动步枪,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秦记,你回去休息吧。刚才给你添麻烦了。你多保重!”说着和老宋一前一后地走了。谷队长跟着也走了。我想了想,随在谷队长身后出了农行大门。我望着黄沙和老宋上了摩托车走了,就疑惑地瞧着谷队长。谷队长斜了我一眼,走出几步,忽然又回头对我说:“大记者,你还愣在这干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说,你们怎么让两个重大嫌疑人去作案现场值班了?告诉你,我也弄不明白!”

我顾自笑了笑,正要离开,谷队长却递了一支烟给我,说:“小伙子,有的事你是永远也弄不明白的!在这个社会上混,最好是少管闲事!像我这样吃的是这碗饭,整天跟牛鬼蛇神打交道,没办法,弄不好要折寿。不然谁愿意把鸡巴搁在剃刀上吊着?!你快回宾馆去吧,别想着当英雄,这儿还论不到你!”说着,他走到白玉兰树下,跟那个小伙子轻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听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哽了一下,正琢磨着他的话,突然手机急冲冲地叫了起来。我看了下手机,是十一点半。我再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现的号码,却有些眼生。我自觉记忆力还行,一般的电话号码,我看过一次便能记住几分了,圆周率在上高中时就能背到五百多位,这也是造成我经常在学习和工作时偷懒的一个重要原因。我狐疑地摁了对话键,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大跳!

手机是杨石打来的!她第一句话就问我,我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我急着说:“你大声点说话,我听得不太清楚。刑侦队的谷队长刚刚离开,我现在在农行外面,正想回宾馆去,身边没人,连鬼都没有。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大家都在为你担心呢!”杨石说:“我没事,现在正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麻子,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先往宾馆方向走上一段路,注意观察一下有没有人盯着你。如果没人的话,你再拨我的手机。”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谢意名的死,说:“你搞什么鬼,弄得这么玄乎?!你要不跟我说清楚是什么事,我怎么敢帮你的忙?!今晚我算是倒够了霉了,尽找麻烦。”杨石说:“过会儿见了面我再跟你解释,你先照我的话做。记住,这只是我们两人间的事,你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要知道,我是信任你才找你的。”我说:“你跟田心和老七打过电话了吗?”杨石冷笑说:“麻子,我说过了,这只是我们两人间的事。你不是想出风头吗?这是一次机会。你要再问下去,我就把手机关了!”

我心里既紧张又有点激动。想想看,居然有一个才见面不到一天的女人就这么信任我!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还是又多问了一句:“杨石,谢意名的死跟你有关联吗?如果有关联,我就回宾馆睡觉了!”这下子像是轮到杨石吃惊了。她沉默了一会,声音发颤地说:“你说什么?谢意名也死了?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我听她的口气,似乎真的不知道谢意名的死讯,于是心下略微宽松了些。不过听她焦心的样子,看来田心说的她和谢意名有一腿的事,是不会有假的了。我不想跟她说是江建人告诉我的,置身于这种疑云重重的险境中,我有理由怀疑所有的人,毕竟自我保护是人的天性。我说:“你等着我的回话吧。”就将手机关了。

我借点烟的机会,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慢慢地朝宾馆走去。大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吵吵嚷嚷的,估计都是些留恋酒食的夜游人。因为昨晚下过雨,迎面而来的空气有些沉闷潮湿。我走了约半里路,断定身边没人留意我,就拿出手机,想给杨石回话。忽然,一辆三轮摩托从我的对面开了过来,车上坐着三位警官。我定神一看,只见江建人正坐在边座上。

江建人见到我,有些意外。他示意开车警官把车子停下,问我说:“秦记者,你怎么在这?是叶松云让你出来的?”我心里有气,说:“江局,我们是不是被软禁了?难道我连行动自由都没有了吗?”江建人笑着说:“我们是出于对你们安全的考虑。你快回宾馆去吧,我们要去农行那边看看。”说着,一溜烟开车走了。我心想,这江建人似乎也不可靠,就像田心说的,他也有杀人的嫌疑。现在还很难断定,他说的他没跟黄沙见面的话是真的。反正我有权利怀疑任何人,无论结局怎样,明天我都要离开沙溪这令人窒息沉闷的是非之地了。

我拨了杨石的手机。我在手机里先是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很明显,她一直在等着我的回讯。杨石说:“麻子,你现在到哪里了?”我说了个大致的位置。杨石说:“好,你继续往东走,大约走上十分钟时间,就到了沙溪边,然后过了沙溪大桥,就会见到一个四层高的小旅馆。旅馆一楼有个发廊,你先在那里等着。过会我再跟你通话。”我说:“杨石,你怎么让我去那?发廊那种地方乱得很,光洗个头就要好几张票子。不是我卖穷,我眼下口袋里连买包烟的钱都不够了,到那种地方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万一我一急起来,腐败了怎么办?”杨石说:“好了,别开玩笑了,二十分钟后我再打给你。记住了,别忘了提防周边的人!”

15

我来到那家旅馆前面时,已经是十二点了。旅馆四周昏黑一片,只有楼下一个大玻璃窗口中还透出些许的白光,有点惨淡。我的心急剧地跳动着。我在十几步外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洗发香波液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想,这里可能就是那家发廊了。

这时,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香艳女孩听到我的喷嚏声,忽然出现在了发廊的门口。她打量了我一下,笑走近前来着说:“先生,要按摩还是洗头?我们的服务是一流的,包你满意。”我进了发廊,说:“我什么都不做,我要在这等个人。”我说着,就在一张人造革转椅上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

发廊里还有一个女孩,模样长得有点甜。她听了我的话后,笑眯眯地站到我的身后,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先生,你想不想进屋里喝杯茶?”我闭着眼不理她,心里却有些急了,不知道杨石让我上这种花里胡哨的地方来,要玩什么名堂。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正是杨石打来的。杨石说:“麻子,你到发廊了?”我说:“你在哪里?我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了。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杨石说:“你进屋来喝茶吧。我在屋子里面。”我呆了一下,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那个女孩,犹豫了一下,起身就进了发廊的内屋。

我刚进去,那两个女孩就匆匆地把发廊的门关了,又拉掉了日光灯,发廊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还在亮着。

内屋里漆黑一片。我正疑惑间,那个模样甜甜的女孩在我面前打开了角落里的一扇门,门里边陡然漫出一片橘黄色的灯光,把我吓了一跳。我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摆放着两张大躺椅,杨石正松松垮垮地在一张躺椅上仰卧着,样子有点放荡,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她的眼镜摘下来了,闭着眼。她的脸孔看上去,很像我见过的一个女人。她见我进来了,就朝另一张躺椅上指了一指说:“好了,你把门关上,躺下休息吧。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不过,你可别往歪处想!”

我把门关上了,在躺椅上坐下说:“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这跟你的身份怎么说也不相符吧?!”杨石笑了笑说:“这种地方又怎么啦?你们男的,口袋里有了几个闲钱,不就都往这种地方跑吗?今晚警察都在忙储蓄所凶杀案的事,没人会上这里来消遣的。所以我选择了这么个地方跟你见面。这也算是一种别致的情调。”我说:“你还是说正事吧,现在不是谈论情调的时候。如果你有兴趣,到时让曹柳跟你开个专栏,你们在电视上慢慢聊去。”

杨石依然闭着眼,微微笑着说:“麻子,你不觉得,一个女人置身于这种地方,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股被强奸的欲望吗?作为男人,你现在的欲念是什么?我想听你的实话。你如果连这种实话也不愿意说出来,那我们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沉默了一下,说:“本来我是想打你的主意的,不过那是在宾馆的时候。现在我没有这种欲念。一个心神不定的男人,是不会有什么欲念的。”

杨石说:“看起来你说的是实话。其实,一个人要堕落的话,是需要温床的,这里的环境,就是最好的温床!我指的不是这发廊,而是沙溪镇。你从储蓄所的凶杀案和谢意名的被杀中,体会到了什么?”我抽了一口烟,摇了摇头。杨石说:“如果没有的话,你今天一整天都在上窜下跳的,图的又是什么?!你要明白,作案的人连一个现任的市长都敢杀害,何况你一个小小的记者?!你的过失在于,你将人命关天的事,当作你哗众取宠的玩意儿了。”

我一听这话,慌忙站起身来:“这么说,谢意名的死,果真跟储蓄所凶杀案有关了?!”杨石睁开眼睛,示意我坐下,接着说道:“你看呢?我也是刚才在你告诉我他的死讯后,才推断出这起案件的可能的内幕的。案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她见我神色有些惊慌,就笑着说:“麻子,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凶手,但是我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比你要神定气闲多了。你难道没看出来,今天我在储蓄所时表现出来的胆怯只是装的?!我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把我的后娘给杀了,我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小小的技巧,最后连我父亲也被我骗过去了。其实,这次凶杀案中谁是凶手,我早已经猜出几分了。这些人杀人,无非只是为了某个愚蠢的欲念,不是权,性,就是利。而我杀人,却是出于一种天生的纯真的报复快感。我要杀起人来,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刚才我说了,女人天生都希望被强奸的,所以她们才会在现实中更懂的如何去保护自己,去利用自己的价值。而我的后娘却是个极其虚伪的女人,她是死有余辜!这话你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刺激?就像你们男人,天生的就有一股强奸的欲念,体面些的,就把这种欲念转化成赚取金钱,捞取权位,然后通过这些身外之物再去强奸女人的意志。对于男人来说,权,利,性是三位一体的。麻子,你觉得我的这些话有道理吗?”

我又点着了一支烟,不置可否,但是我的内心却被极大地震动了!我没想到在她的一付斯文温雅的眼镜后面,却隐藏着如此冷漠尖刻的心理!不过,我现在关注的只是杨石是不是这起案件的幕后策划人,还有,她找我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因为这些直接关系到我的生命下落,而不是抽象的生存哲学问题。我想,她总不至于是让我上这里来听她的这些废话的,虽然这些话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我说:“杨石,已经过十二点了,你有什么正事快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帮什么忙?我对你的这些话题不感兴趣,我就算要强奸你也不会选择这种滥地方的,况且我现在这方面的情绪一点也没有。你如果真想跟我上船的话,就跟我回宾馆去。”

说着,我大声打了个饱嗝。

杨石用手扇了扇鼻子,向我要了一支烟。她问我说:“麻子,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来沙溪吗?”我说:“这还用问吗?反正你不会像我这样,是因为吃不饱才出来捞点油水的。不过,我对你目的没有多大的兴趣。”杨石吐了个烟圈说:“其实,我一听到田心跟我说到储蓄所抢劫案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个案件终于发生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在一个小小的储蓄所,而且,这事居然跟我还有不大不小的关系。”我有点意外,忍不住问她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大不小的关系?”杨石叹口气说:“沙阳市的官场布局,我是一目了然的。这其中的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你所能理解的。官场就像个棋局,一步棋走死了,全盘全得完蛋!你明白我意思了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姿色一般,但是却有着一种独特风味的女人,在我的心目中,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杨石说:“你可能已经知道,我父亲是谁了。我活到现在说起来真没劲!比你还没劲!你至少还以为自己算是个人物,平时遇到什么事也就敲敲边鼓,潇洒一番。可我从懂事时起,就摆脱不了我父亲的权力给我带来的阴影。包括我的爱情和婚姻。”说到这里,我看到她的眼里似乎掠过了一丝暗淡的哀伤。

我听到她扯到了她的私生活,精神稍微为之一振,但她却打住了话头。于是我闷头抽着烟,一边考虑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离开这里,摆脱开这个现在在我看来有点莫名其妙的女人。自从我知道她是省委副书记李不凡的女儿后,我就知道她在沙溪的的份量了。李不凡“文革”时曾经在沙溪下放过,他就是从这里一步一步走上官场的。他在调任清州省委任职前,曾在沙阳市委书记任上干过五年,是沙阳地区天经地义的父母官。因此杨石这次跟我们一起来采访,肯定是有其它的目的的,不然的话,她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到一篇详致的通讯稿了。但是我还想不出来,储蓄所的凶杀案,跟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有什么联系。而且,更让我莫明其妙的是,居然和她还有什么“不大不小的关系”。

我沉默着。杨石笑着说:“麻子,我在新闻界已经混了十年了,有一点吃得比你要透。做记者跟做婊子的共同之处在于,两者都是官场堕落的趁火打劫者。你本来是玩世不恭的,但是你一插手这种看似很有报导噱头的案件时,你也就不知不觉间成了个趁火打劫者!其实你从骨子里就根本不是真正的被郑小寒的事迹所感动,而只是想沽名钓誉而已。说起来,任何犯罪活动都有其合理的一面的,但是法律的基础却是,它只能保护其中一方的利益,不然,法律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说:“你让我气喘吁吁地来到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废话吗?!”杨石笑了:“我知道你关切的是凶杀案的事。我如果告诉你,这桩凶杀案是我一手策划的,你信不信?”我笑着说:“我当然信!不过,你既然告诉了我这句话,我看起来是没命了!”杨石笑着说:“既然这样,你现在如果想证明我是凶手的话,那么最重要的证据应该是什么?”

我想了一会,突然扔掉烟头,脱口而出道:“钥匙!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两把钥匙呢!但是,现在那两把钥匙到底会在哪儿?”我顿了一下,又忍不住问杨石说:“你已经知道了钥匙藏在什么地方?”杨石笑着说:“要不我找你来干什么?!告诉你吧,有一把钥匙现在已经有了着落。”我说:“是哪一把?”杨石说:“是黄森岩身上的那一把。”我说:“你怎么弄到的?”杨石说:“我怎么可能弄到那把钥匙呢!我是说,那把钥匙应该是在凶手的身上。因为凶手如果没有得到黄森岩身上的那把钥匙,他们是不会一刀一刀地剐死郑士寒的。”说到这里,她的眼里冒出了可怕的光芒:“要是抓到凶手,我非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她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间这么痛恨凶手。我说:“不过,凶手可能早已经将钥匙给扔了。那么另一把钥匙呢?它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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