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请你说话小声一点
xuuu 发表于 2006/08/22 01:06 一品 游山玩水 (www.ywpw.com)
中国驻瑞典哥德堡总领馆的一位哥们的5岁儿子在当地上幼儿园，据说这个孩子有一个特异功能，每次轮到他回答问题时，教室上方的一个警示灯总会发亮，并时常引得小朋友们哄堂大笑。在出席家长会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对这对中国父母说：你儿子聪明礼貌样样都好，就是嗓门太大，每次发言都会把教室的警报灯震亮。
嗓音宏亮，在中国历来是作为美德传诵的。打孩子一出世，嗓音是否宏亮，那可是衡量孩子将来是否有大作为的一个约定俗成的标准。在《三国演义》中，各路好汉无不嗓门一个比一个大，那关羽声如巨钟，赵云的嗓门能把树叶震得乱晃，张飞更是了得，他“当阳桥头一声吼”，不但“吼得长江水倒流”，而且把曹操的一名战将夏侯杰被生生吓死，而曹操自己也由疑到惊到怕，慌忙掉转马头，他的部下更是狼狈逃窜。
我那哥们说，我儿子嗓门很一般呀，在家里我从来就没觉得他嗓门大，而且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嗓门大还是一项缺点。
就像欧洲的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样，中国人的大嗓门也是经过几千年的基因改良而得以保留下来的。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和成千上百万中国公民的出境旅游，中国人天生的大嗓门正随着咱中国人豪迈的脚步响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龙眼在国外交游甚广，每每总要问起国人在外的表现。而外国人每每谈起中国人除了钦佩中国人手头阔绰，动不动就买3-4块劳力士以外，最惊讶中国人的嘴上功夫。这嘴上功夫第一是乱吐痰，第二就是大嗓门。一个饭店或者一个会议场所，只要来了一群中国人，那里必定会热闹得像集贸市场一样（其实外国的集贸市场也是相当安静的）。
话说有一个中国优秀中学生夏令营到美国度假交流一周，饭店一看来了50多个比较稳定的客源非常高兴，千方百计腾出了地方热情接待。这帮孩子到了饭店就像进了游乐园，兴奋得整天整夜在房间里、在走廊里、在餐厅里、在游泳池边大呼小叫，闹得各国房客纷纷向饭店抱怨。第二天一大早饭店老板就找到中国领队说，赶紧请带着中国小客人们另找地方吧，我们实在受不了哇。
如果说孩子小不懂事，那也情有可原。那有文化、有修养的成人呢？那次本人应邀前往比利时的一家五星级古城堡饭店报道全欧华人联合会的年会。出席会议的几十上百位欧洲各国的华侨领袖和华商大亨，比利时方面也很给面子，司法大臣和内政大臣也应邀出席。应该说出席会议的都是些全欧华人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的华人精英，而且又是在这么一个幽雅的地方，谁知会议开始后，会场依然是一片闹哄哄，比利时司法大臣在台上一本正经地在发言，台下的华人代表们似乎有几个世纪都没有见面，互相嘘寒问暖，谈论得热火朝天，可怜的那个司法大臣一人难敌百口，只得在闹闹哄哄的气氛中结束了发言。
中国人的大嗓门是与生俱来的，似乎和文化、修养无关。我认识两位在欧洲拿了博士头衔的朋友，他们的嗓门同样很大，进了博物馆或者大学校园照样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大有主人翁的精神。
长期在国外工作后回国，对咱们国人的大嗓门已经有了一些不适应。照例吃饭应该不会发出多大的响声的，但无论你到哪家饭店，那乱哄哄的嘈杂声实在是一浪高过一浪。外地如此，中国的首善之区北京照样如此。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俺从小打幼儿园起老师就没有教育过俺说话要小声，恰恰相反的是，我们提倡的就是说话要大声，认为理直了才会气壮。那年我在演播室坐台畅谈国际时事，我想俺央视有世界上最高级的麦克风，据说一根头发丝掉在桌上都会发出声响，所以俺说话的调门完全是仿照欧洲标准的，结果人家好生奇怪：人高马大的老顾为啥说话低声下气，难道是心虚了吧？导播在耳机里吆喝：老顾，嗓门大点，听不清楚。
以前，俺总是有些弄不明白，明明讲台上有高级的麦克风和强大的扩音系统，但我们许多“冒号”为什么每次讲话都要像回到延安时代那样扯开大嗓门呢？后来我才知道，嗓门大小代表着勇气和正义，代表着一种中华民族的精神。作为记者，俺每年听的报告不算少，俺发觉从科长到部长，从足球解说员到司令员，一旦掌握了话语权，总会情不自禁地会发出时代在最高音，以至于喊破了嗓子也是屡见不鲜的。
不过俺也实在感到有些奇怪，既然咱中国人嗓门那么大，世界三大男高音或者女高音咱怎么也得占它一席，可惜目前还没有听说。
看来不是咱中国人没有力气，可能是喊的高度够了，美感不足。
作为一介草民，俺只想提醒那些并不想成为、或者没有希望成为世界男女高音的中国同胞：请你说话小声一点。
此文原载于《环球时报》顾玉龙 2006-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