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籍华人在中国不懂中文的尴尬趣事
猫扑 发表于 2009/06/13 20:56 一品 养儿育女 (www.ywpw.com)
本文记叙了一位纯血统的华人,同时又是一个中文盲,在中国遇到的尴尬趣事,以及感受到的某种心理伤害。
我们这些ABC(American —born Chinese,在美国出生的华人)也被称为“香蕉人”,意喻外黄里白。1987年我刚来中国教英语时,既不会说也不会听汉语,斗大的字更是认不得几个。至今难忘的是,有一次与中国朋友聊天,由于无法交流,当即跑出去找来一位汉语讲得呱呱叫的美国朋友,为我们两个同胞充当翻译,那一刻我真羞愧极了。当美国人与中国人用汉语聊起来时,我便傻傻地愣在一边插不上话。中国朋友还打趣说:“啊呀,这不是欺负咱中国人不懂中国话嘛。”又向我埋怨道:“你也太惨了,连鬼子都能开口,你居然张口结舌。”就这样,作为一个百分之百纯血统的华人,同时又是一个中文盲,使我在中国生活期间有了许多悲喜的经历。
中文盲进饭馆尴尬
作为一个中文盲去饭馆吃饭是个严峻的考验。我最省事的法子就是冲着服务员背诵肚子里藏的几个菜名。若赶上人家没有这些,我便采取第二招,闷头瞪着菜谱猜字谜。
比如我认出来一个“牛”字,那么我就赶紧点“牛”字菜,至于是陈皮牛肉还是红烧牛肉什么的我一无所知,到了嘴里是个啥风味只能听天由命。我还认识鸡、鸭、豆腐和菜这么几个字,至于什么口味的鸡、鸭、什么品种的蔬菜,只好端来什么就吃什么,没资格挑拣。有时,碰上我运气好,能看懂麻婆豆腐、上汤豆苗,我便毫不迟疑地叫下来。所以通常上饭馆吃什么、吃多少全凭当时我能蒙出来多少字。
还有的时候我盯着菜谱越猜头越大,便干脆请教服务员:“你们今天有什么特色菜呀?”每回问人家这句话时我内心都犯嘀咕,因《纽约时报》上一位著名大厨撰文告诫食客,在餐馆点菜的头一大忌便是,切勿点该餐馆隆重推介的 “Today'sspecial(今日特色菜)”,因那通常是该餐馆这几天卖不出去的剩货,急需今天处理掉。果然,服务员一听我让她推荐,忙利索地报出一串菜名。我只有听懂了什么就叫什么。
中文程度逊老美
我与美国朋友外出旅行也常趣事连篇。
身旁的老美好友听、说、写中文样样了得,在杭州郊外,美国人用他那口流利的普通话拦住一中年人问路,那男人见一个白种人对着他讲话,一时惊慌失措没听懂老外说了些什么。我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总算听懂了华人的中国话。然后美国朋友请他在地图上帮我们指点出来,他又是不理睬老美扭过脸来对着我解释起来。显然,他觉得对一个白人讲汉语很滑稽和不合逻辑,而我又看不懂地图上的汉字,这时,旁边的美国朋友已在地图上圈出来了。这下那男人总算看出门道来了,便说:“闹了半天,这老外懂中文。”
在杭州火车站,美国朋友问咖啡厅的小姐去上海的火车在哪个站台发车。小姐听后同样转过脸来冲着我说:“告诉这老外,去上海的火车在三站台,时间还早,他可以多喝一会儿咖啡。”
老外开口讲中文,对面的中国人就是感觉不对劲,不搭理老外而是转回头来疑惑地问我“这老外说什么呢?”这类笑话常见。惹得我的美国朋友戏说中国人一见老外开口讲中国话,就跟见到猴子开口讲人话似的吃惊和转不过弯来。
另外的滑稽怪事是,中国朋友不只一次地感慨道:“啊呀,真奇怪,你说的外语我听得懂,那些老外说的外语我就听不懂。你们说的外语还真是不一样。”这令我和老外们都很诧异,我也是与生俱来讲一口美式英语呀。我想这大概是心理作用,中国朋友面对一个白皮肤的老外冲他讲英语时,可能由于恐惧和惊慌,影响了听力。
有些中国人总觉得我的模样不人不鬼。有一次在西安一间旅馆,清洁老太太端详着我好奇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哪里人呀?”我说我是美籍华人。她马上说: “啊呀,我说呢,你看上去就是四不像、怪怪的模样。”我说:“我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她恍然大悟道:“呦,所以你就长成这副中不中、西不西的模样了。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看,吃外国菜长大的连中国脸都变形走样了。”其实,我长相像我妈,我妈是地道的湖南人。我猜想这可能是因我说话的语气腔调,再加上表情、举止、神态与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有差异,令大陆同胞在感觉上产生错觉了,觉得我简直是半土半洋的一个怪物。
感受到了心理伤害
中国人常喜欢问:“真正的美国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真把我给问蒙了。我发现,每当我自我介绍是美国人时,中国人的反应都是一致的:“你怎么是美国人,你明明是中国人嘛。”我只得告诉中国人,没有一个标准的美国人概念。比如说,我就认为自己是美国人不是中国人,当然我也会说自己是华人但不是华侨。我亲历过这种尴尬。我担任口译时,中国人似乎不放心我的美国英语是否纯正,是否真能把他们的话翻译成标准美语。中国人担心的是,你的模样是和我们一样地道的中国人,你又能讲一口没有洋味的北京话,怎么看你也不像美国人,因此你一个华人不可能了解真正美国人的思维,也就不可能把你当做美国人的代表。我与白人朋友交流中国的生活经验时,白人朋友常常很惊叹我的遭遇。比如在学校附近的邮局,每回我取包裹时都颇费周折,工作人员总要求我去另一柜台再开一次票,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而我的白人同事则从未被要求开什么票,职员小姐一见是白人,当即就笑脸相迎麻利地为外宾办妥一切。在宾馆、商店等公共场合,华裔美国人很容易察觉出,服务员对华裔没有对白人“外宾”那么殷勤有礼。由于经常碰到这类低白人一等的待遇,华裔大都感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心理伤害。